重庆:两载“去薄”路

重庆:两载“去薄”路

4月27日,李克强总理在重庆街头抚着60岁的老何说的一番暖心话,不仅让这位山城“棒棒”登上了次日各大新闻网站的头版,更让这一西南重镇以闪闪发光的正面形象重回媒体的聚光灯下。

此前“薄王”事件留给重庆一系列动荡和阴影。此番总理来访,被外媒评价为“标志着重庆已基本完成‘去薄化’”,“其在经济改革、社会建设上所选定的方向、迈出的步伐,亦已重新获得高层肯定”,可谓满满都是正能量。

回顾渝都两载“去薄”之路,两任主官雷厉风行,顶着巨大的压力,引领山城逐步走出了先前的政治阴影。他们的相关举措,或可成为考察中国政治生态的一个切口。

张德江:一手求变,一手求稳

2012年3月15日,中组部长李源潮坐镇主持重庆市委领导干部大会,宣布由张德江兼任市委委员、常委、书记,薄熙来不再兼任市委书记、常委、委员职务。会上,李源潮评价张德江“驾驭全局和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强”。从张接掌重庆政局之后的工作思路及效率来看,其言不虚。他上任之后直至11月20日卸任的八个月内,很快成功稳定了整个城市的经济政治格局。

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人事调整。

自张3月15日上任起不足两周的时间内,重庆就接连调整了市委、市政协、市公安局等多名领导职务。3月23日,重庆市人大常委会还批准任命了38个区县检察院长。而6月亮相的新一届市委领导班子中,曾与薄关系密切的何事忠、徐鸣均不在列。

张德江面临的更重要的任务是消解薄熙来留给这座城市的“遗产”——“重庆模式”。尽管“重庆模式”很难说得清楚,但它带有鲜明的薄的烙印,如同一个幽灵,影响了整个城市的发展节奏。

一些标志性的举措被迅速而低调地调整:“红色频道”重庆卫视很快对部分节目进行了调整,并宣布将在年内改版,并不排除未来会有商业广告的招商计划;市公安局内王立军以及打黑相关的痕迹被一并清除;重庆街头大部分的固定交巡警平台亦被拆除,派出所与警务室迅速恢复,曾是街头靓丽风景线的女子交巡警更是不见踪影……

经济发展模式方面,同年6月,重庆召开了发展民营经济大会,高调“挺私”。有分析认为,此举是希望扭转重庆在薄熙来时期过分依赖央企与外资企业的观感,抚慰打黑扩大化所伤害到的部分民营经济。

重庆求变,亦要求稳。

对于后者,作为中央分管国资委的领导,张德江是从经济方面下手的。

首先是当年3月下旬至5月期间,张密集接触并调研了多家企业项目,包括在薄任期内落地发展起来的明星“三资企业”,释放积极信号、稳定军心。

接着,为了提振士气,让人惊喜的“蛋糕”也假张德江之手,降临山城。同年5月16日,在国资委与重庆市政府的积极对接下,30多家央企与重庆签署合作项目72项,总金额据称高达3506亿,其中近1/3落在了两江新区,这让两江新区和整个重庆市都彻底走出了招商困境。

在一系列的铺垫下,主政重庆3个月后,张德江开始对“重庆模式”挑明态度。6月18日重庆第四次党代会上的报告中,张德江梳理重庆历届市委的治渝理念,对薄熙来时期曾响亮一时的“五个重庆”等政策绝口不提。“一圈两翼”、“富民兴渝”的重提,标志着“重庆模式”中的相关理念就此被消解。

最为彻底的表态是在十八大期间,重庆团小组讨论时,张德江面对媒体说道:“我认为根本就不存在重庆模式。”

孙政才:寻找切口,重新破题

张德江只是把工作开了个头。2012年11月20日,孙政才走马上任。他不仅需要继续处理薄熙来的遗留问题,比如地方债务、打黑纠偏等;更需要开创一条新的发展道路,将薄氏的“重庆模式”在现实层面彻底消解。

前者已有张德江提供了一个稳定的范式,后者则充分考验孙政才的个人才智。

在孙摩拳擦掌的时候,雷政富的不雅视频突然曝光。就在当天,重庆银监局下发《关于当前在全辖银行业开展重点领域风险排查的通知》,这已是同年第二次针对重庆地方债问题采取清查措施。

63小时内,堂堂北碚区委书记雷政富被“秒杀”,成为孙来到重庆后烧起的“第一把火”。此案随后查处了10名官员,但最高级别止步于厅局级。

从媒体后来的报道看,雷的情况早已被有关部门掌握;此时曝光,到底是一个意外,还是孙给重庆政坛的下马威,众说纷纭。但雷政富被查后,重庆鲜有高官落马,直到近日中纪委通报重庆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谭栖伟落马,首次将重庆反腐提升到省部级层面。

以低调务实著称的孙政才延续了他在吉林时“调研问政”的经验。他在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表示,自2012年11月24日起,即他到重庆的四天后,就开始走访各个区县。当地媒体报道则称,至2013年6月8日,他已跑遍重庆所有区县。经过多月的“田野调查”与“微服私访”,孙政才提出自己的治渝纲领——

2013年9月13日至14日,中共重庆市委四届三次全会审议通过《中共重庆市委、重庆市人民政府关于科学划分功能区域、加快建设五大功能区的意见》,将重庆划分为都市功能核心区、都市功能拓展区、城市发展新区、渝东北生态涵养发展区、渝东南生态保护发展区。

这是孙政才在张德江“一圈两翼”发展战略的基础上,根据调研情况推出的具体施政措施。比起他的前任们,这个提法更为务实、具体和明晰,带有明显的孙氏风格。“五个功能区”的提出,也意味着主政者为这座城市重新找到了发展的节奏,薄熙来的种种提法彻底沦为明日黄花。

围绕“五个功能区”,孙政才在人事方面开始了大手笔的调整。自2013年2月以来,重庆38个区县中,26个区县的主要领导都有变动。发改委、国资委、财政局、经信委、外经委、审计局、地税局等主要经济部门一把手也均在此前进行了新一轮任免。同年底,市政府领导班子也出现变动。

从官员履历看来,孙鲜用“空降兵”,多是直接选拔本地官员,这与其在吉林的治吏经验有关,或可视为政治风暴后、中央治渝思路的某种体现。

于中央而言,无论重庆经历过怎样波谲云诡的政治风波,它仍然是西部开发最重要的战略支撑,长江上游经济带的西部中心枢纽。因此,当重庆逐步褪除薄王事件阴影之后,李克强迅速赴渝考察,并在此召开长江经济带座谈会,这座城市正面临新一轮的发展机遇。

(图片说明:2011年9月,重庆市公安局第四批150个新增交巡警平台同步启动运行。其中,100个可移动处警的交巡警平台让市民眼前一亮。如今,它们已悄然无踪影。来源:网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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